侯老夫人希望让侯姿秀风风光光从栖凤山庄出嫁,对些,翟子慎并没有任何意见。即使侯府已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给侯姿秀陪嫁,他还是让丁总管采办了一批珍不定期当作嫁妆。
只不过侯老夫人坚持两人同日嫁娶,令他颇有不悦。
若答允姑母,那么弄玉属于他的时间便要往后推延近半月,叫他如何能忍受?
但侯老夫人的话有情有理——姿秀毕竟是他的表妹,为了让她死心出嫁,他还是勉强答允了。
为此,他整天冷凝著张脸,让府内下人、杭州城内管事跟著情绪紧绷,纷纷跑去找爱玩爱笑的三少爷求救。
「这样?」翟子谦那双灵活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,点点头:「我知道了,你们放心下去吧!」
在下人、管事们感激涕零地下去之后,他后脚跟著溜去卧龙楼。
要治大哥呀,现在有帖良方,包准一帖见效!
「仙女大嫂!」他挂在寝房窗上,笑嘻嘻地看著里头慵懒卧榻的仙女。
架子床上挂了一整片冰蚕茧丝织成的纱幕,微风吹过便所凉气往那名怕热的美人身上拂去。
啧啧!好奢侈呀!冰蚕丝是多难得的宝物,如今全成了大嫂的专属用具了。谁叫大嫂怕热,而大哥又宠她宠得紧呢?
看来水榭建成之前,大嫂都要靠这些冰蚕茧丝织物度过酷暑了。
听到是那嘴甜的小子,颜弄玉缓缓地支起身子,偏头往窗棂望去。
「你大哥不在里头……」
沙哑的声音犹带睡意,看来他吵到大嫂休息了。
「仙女大嫂,我来找你的。」翟子谦咧嘴笑道,一边翻过窗来。
此时,瑶儿正端了碗冰镇酸梅汤进来:「三少爷!」
「瑶儿姐姐你好。」在瑶儿面前站定,翟子谦一双眼圆溜溜地望著她手中的酸梅汤流口水。
「不成,这是给小姐的。」这讨人喜欢的小少爷,可惜她没多带一碗过来呢!
「给子谦吧!」颜弄玉双足落地,柔滑细密的黑发披泄至地,几乎将她半个身子包住。「我喝茶。」
午憩起来喝一碗冰镇甜汤去暑气,是她至此后养成的习惯,润喉顺便醒神。
「那怎么成……」
「没关系。」颜弄玉神情犹带一丝恍惚地朝翟子谦柔柔一笑,「有事吗?」
翟子谦可惜地望著佳人睡醒的媚态。要不是她是大哥的,要不是他年纪还小,他一定跟大哥抢她来当妻子!
可如今,他只能装可爱地做她弟弟——
哎,当弟弟也不错啦!有这么漂亮的姐姐连走路都有风了。
「谢谢嫂子!」他抢过酸梅汤便唏哩呼噜地喝个精光才抹抹嘴道:「有件事请嫂子帮个忙……」
瑶儿上了杯茶给主了,而后开始为她梳理如云秀发。
颜弄玉缓缓啜著茶:「什么事?太麻烦的,我可不帮哟……」
「不会,一点都不麻烦的!」翟子谦欣赏地看著美人梳妆打扮,不知大哥知道他跑到他房里观赏大嫂梳妆的美景后,会不会把他丢出家门?
把事情说一遍后,翟子谦下了结论:「大哥十分不愿意把婚事延期,但姑母是长辈,加上族中长老来施压,磨了许久竟拿去世的爹娘来压——所以大嫂,大哥现下十分不悦,需要大嫂去安慰。」
依他看,大哥大概过不久便会把爹娘的牌位移出祖庙了吧!省得那群老不死想到便来挟牌位以令大哥。
瑶儿没帮颜弄玉挽髻,只梳理后用冰蚕丝带松松束起,在她额上贴了张金钿就算完成,然后收走见底的茶杯。
「还以为你找我有好事,原来是要我去持虎须、找骂挨?」颜弄玉推开瑶儿递在眼前的手镜,起身走至他对面坐下。
「嫂嫂此言差矣!」翟子谦摇摇头,「大哥见到你,心里只有欢喜,哪会骂人?又不是见到我。」
「嘻嘻……你今天的功课做了吗?」
「哎,大嫂,你虽然是大哥的妻子,可也不必同大哥一样,一见到我就只想到问今天的功课啊!我这张脸真这么惹人厌吗?」翟子谦哎哎叫,故作可怜。
颜弄玉但笑不语,让瑶儿为她把披帛搭上。
「大嫂……」
「你大哥在哪?」她缓缓转身笑问。
翟子谦一听跳了起来,开心地指点嫂子该往何处去找。
「就知道大嫂心地跟外表一样的美!」最后还不忘奉上迷汤。
颜弄玉闻言微微一笑,「是吗?说不定我是去看热闹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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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 啪!」
数本帐簿一齐甩到地面,造成的巨响在偌大厅堂里回响,震得几位管事耳朵嗡嗡作响。
翟子慎端坐上榻,冷冷地睇视阶下人。
「这是什么东西?」清冷的语调阴恻恻地响起,没人敢吭声。
半晌,才有一位管事往前一步:「回禀庄主,这是苏州城里当铺的帐本……」
「这是帐本?」他冷冷地笑了。
避事冷汗直流,合拱的双手微微颤抖:「是……」
「是?」他微眯眼,凝视著眼前的老人,「我栖凤山庄不是善行,你记这是什么帐?」
「庄主,这不是……」
「不是什么?」他的声音愈放愈轻,愈令人胆战心惊。
「苏州有旱,收成……」管事还是得硬著头皮回答。
「哦……」他恍然一笑,笑得令人心里发毛,「有旱?姑且不论苏州有旱,杭州却雨量丰足,我刚刚说了什么?」
「庄主说……说栖凤山庄不是善行。」
「你可曾请示,便自作主张——」
「为善不落人后呀!」蓦然一道嗓音如天降甘霖插了进来,解救管事免于冷汗过多脱水的危机。
众位管事齐往后看,只见一位天仙丽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大厅——
她是谁?无法形容的美令他们脑袋瞬间空白。
「看够了吗?」属下目瞪口呆的模样,只差没流口水,令翟子慎怒火更炽,阴冷的语调直沁进一干管事心底。
几个管事连忙闭嘴垂目,眼角却还忍不住往款款走来的女子瞄去。
颜弄玉走过他们身旁,香风袭来令人迷醉。
她未语先笑,温婉可人,即使想板著脸,翟子慎也板不起来。
避事们惊愕地发现,他们当家脸上的线条因此女的出现而柔软不少。
「难得属下有此善心,虽然做法可议,但你该高兴呀!」颜弄玉朝那位管事一笑,让他迷得晕头转向的,「这人,永不会背叛你。」
对她的话,翟子慎不予置评,只是问道:「你怎么醒了?」
他知晓她来南方后便嗜睡,午憩不至午后是不会醒的。或许她的精神不济也是水土不服的一种表现吧!他非常不喜欢看见她病恹恹的模样。
颜弄玉落榻坐在他身旁,略带撒娇意味地道:「我缺东西。」
「缺什么东西?」他微蹙起眉,「丁总管怠慢了?」
「不是……」她眼尾一挑,看向阶下的人,「嗯,我们非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吗?」
翟子慎随著他的目光看去,不悦于属下痴望的目光,「全部下去。」
几位管事接收到主子散发出的寒气,连忙离开。离开之时还在互相猜测这女子的身份——就是没人将她与主子即将迎娶的名妓联想在一起。
「现在可说了?」闲杂人等走得一干二净,翟子慎心情才好转。
一个个活似没见过女人,痴愣的目光令他无明火起,只想拿块布把她包住,抱回房去藏起,永不叫人见到!
回杭州的路上,感觉还不曾如此鲜明,毕竟她还有带著面纱。
但自从回到山庄,她带面纱的时间大大减少,以真实面貌出现的时间多了,山庄里随处可见仆役化成的「石像」,他便发觉自己心情的起伏大了,随她飞扬。
颜弄玉抬手抚上他眉间的皱折,轻笑道:「你最近似乎常常发怒?」
「谁说的?」他挑眉。他从不在也面前发怒,她如何知道的?
「自有管道。」她放下手,敛去人前的娇柔,吐了一口气,「是你弟弟。真是一个细作,又称报马。」
山庄人多,让她时时得保持个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,累得肩都快垮了。
一放松,她便赖到他怀里:「我缺很多东西!」
「交代丁总管去办?」他想抹去她眉眼之间的疲累。叫她真实的做自己,但她却已习惯人前人后的伪装,一时之间要她还办不到。何况——
「我不能让你丢脸,也不能让我颜弄主的名声受损!」
她有她的骄傲要守,他只能学著不让自己对她太过束缚。
「翟子慎,你太没有诚意了!」她偷捏他腰间一把,却发现他的肌肉竟出奇的硬——虽然皮厚。
他握住她的手:「你没练过武,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,只会让自己受伤。」
「哼!」听起来好像她很没用似的。
「捏人」是危险的事?「是你不够爱我,否则就该牺牲自己让我捏一下!」
「这是不自觉的……好了。」他拉过她另一只手,「别玩了。说说我哪里诚意不够?只因为我的护体神功让你捏不痛我?嗯?」
「才不是!」她撇撇嘴,「你只会用钱打发我……」
她很小声,他却忍俊不住打断她:「我何时用钱打发你了?」
的确,他花了大笔银两满足她的各类需要,但却可都是他精心计划或挑选饼的啊!
「你只会说让丁总管去办,那是我们两人的寝室耶!」她不满地指控,把双手挣脱他的掌握。
翟子慎闻言恍然大悟,原来是怪罪他冷落她了。
他摇头轻笑道:「那么娘子的意思是?」
「你陪我去杭州城。」她立刻转嗔为喜,开心地道:「我缺了许多顺手的小东西……说来说去都怪你,学采花大盗迷昏良民,到底谁教你这下三滥的手法的?害我东西都来不及收拾……」
一想到她留在万花楼的东西,就想到那笔银子,颜弄玉的心似乎又隐隐作痛了。
听她又要惋惜她的私房钱,翟子慎忙轻抚她的背:「好好好,陪你去杭州城。」
她来了许多天,是该陪她去杭州城里走动走动,免得在房里闷坏了。
知道他的心思,颜弄玉横了他一眼。随即又眉开眼笑地抱信他:「今天就陪我一整天,别理那些无趣的帐簿,好不好?」
「好。」他笑著吻住她,「翟子慎今天一天只做你的男人,不是栖凤山庄的主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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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城
城里近来全在谈论城外那个向来行事低调的栖凤山庄,即将迎娶女主人的事。
为何谈论?因栖凤山庄派人赴各处采买婚礼用品,从上至下。听说光那顶凤冠便所费不赀,上瓖各式珠宝,从各处网罗适合的珠玉瓖上,可见栖凤山庄庄主对新娘了重视的程度了。也从这次的骚动中,让人重新认识了栖凤山庄这邻居的财势。
「看来这位姑娘的本事可大了,能让栖凤山庄敲锣打鼓地大肆张扬迎娶事宜。」酒楼茶肆里少不了多嘴的闲杂人等。
「可不是?」其中一人道,「听人说这新娘子美若天仙啊!」
「这是想当然啦!若不是倾国倾城之姿,何能令庄主如此大手笔的讨美人欢心?」另一人笑他说废话。
他不服气地道:「当然是因为她有过人美貌才拿出来说哟。传说只要她看你一眼。你立即为她死了都愿意,连皇帝老爷的三宫六院都比不过她!」
「哈!怎么可能!」他不信,「天下美女任皇帝老爷挑选,若那女子真有如此美貌,怎可能还留在民间让栖凤山庄的庄主遇上?」
此时,另有一人神秘兮兮地要同伴凑上前来,说著可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:「因为啊……她是妓女!」
「嘎?」其他人大惊,「骗人的吧!」
「千真万确!」说出「秘密」的人得意地笑开了,「这是我表亲说的,不会错!」
「你表亲干啥的?」其他人怀疑地睨他。
「哎呀,我表亲的小舅子就在栖凤山庄当差,当然不会错!」他接著又神秘地凑上头去,「而且呀!他曾见过新娘子一眼,当下以为见到了仙女,回房好些天都动不了,吓得他以为他撞鬼了!你说,新娘子美吧!」
其他人半信半疑:「真这么邪?」
「但……就算新娘子再美,栖凤山庄庄主竟会迎娶一个妓女为妻?这……」
「消息是不是哪里有误啊?」
「不会错!这是栖凤山庄的姑母亲口说出的。听说,老夫人还大发雷霆,不许新娘子进门呢!」
「哈,栖凤庄主当然是没听进去啦!不过这也真奇,堂堂一个栖凤山庄竟会找个妓女当主母……」
「听说呀……栖凤山庄的第一代庄主的妻子也有点来头……」
「该不会也是个妓女吧?」
「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「说不定唷!」
那桌子人谈得高兴,这边桌子却有人气得要翻桌。
「妹妹,别冲动!」她的同伴赶紧拉住她。
她转过头来,怒冲冲道:「姿秀姐,你听了不会生气吗?」
没错,这桌子人正是众人口中栖凤山庄的小姐——翟初晴与侯姿秀。被罚了抄经书一百遍的翟初晴强迫下人为她抄书,才能这么快便「出关」。
哼!本来她就没借,凭何要她抄书?她才不干!
「我生气呀……但人家说的也……」侯姿秀为难地低下头,「总之,妹妹,我们是偷溜出来的,万一闹出了事,让子慎哥知道……」
「哼!」翟初晴仍是一脸不愿,但还是听话坐下,「那正好让大哥知道,他挑的女人为我们栖凤山庄惹来了多大的笑话!」
侯姿秀松了一口气,为她再添茶:「子慎哥迷了心窍,妹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。」
「可恶!」翟初晴嘟起嘴,「姿秀姐,你真要放弃大哥嫁给别人啦?那我大哥怎么办?你就要把大哥让给别人吗?再说还是那种女人。姿秀姐不会不甘心吗?我可不甘心死啦!真气死人!」
「我也没法子呀……」侯姿秀假意叹了口气。
翟初晴拉住她的手:「姿秀姐,你不要嫁,你嫁了,我要叫谁嫂嫂呢?我可不想给那女人低头!不管她在京城多有名,还不是妓女一个!」
「妹妹,别这么说,她……毕竟是子慎哥所选的人……」
「大哥是瞎了眼啦!」她气愤地一拍桌,惹来他人注目。
「妹妹——」侯姿秀腼腆的瞄了瞄左右。
「我知道……」姿秀姐呀,什么都好,就是太害羞了一点。不过这才叫做大家闺秀嘛!哪是那个女人比得上的?「姿秀姐,你不要嫁给那个姓韩的啦!我帮你去跟表哥说。」
「大哥已经决定了。」她摇摇头,「而且……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?」
「磨呀!」翟初晴理所当然地说:「大哥总有一天会发现那女人的真面目!」
「我……能等到那时候吗?」侯姿秀戚然垂头不语。
「哎……姿秀姐你别灰心嘛!」翟初晴懊恼地垂下嘴角,「能不能有什么方法把那女人赶走?偏偏她的脸皮又厚又有靠山……」
重点是她根本斗不过她!
侯姿秀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,她就等这句话!
仅仅她们母女两人加上对栖凤山庄不熟的家人,准备还是不够充足,若要万全还是得找个内应……这个人选除了初晴还能有谁?
「其实……我娘对我提过一个方法……」她略作迟疑道。
翟初晴一听有方法眼楮都亮了起来,年轻的脸庞上有了光彩。
「既然有方法,姿秀姐为何不说呢?」
「但……」侯姿秀故作为难,「这实在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法子……事后,子慎哥一不定会怨我……」
「才不会!」翟初晴大声道:「大哥只会感激你!姿秀姐快说。」
侯姿秀推辞再三才缓缓将侯老夫人的计策托出,听得翟初晴连连叫好,唯一遗憾的是,「会不会对颜弄玉太好啦?还给她找婆家呢!」
「颜姑娘不是坏人,流落青楼也非她所愿……」
「但她勾引了我大哥呀!」翟初晴就是讨厌她,「她可以安分守已做她的妓女啊,何必来招惹我大哥?」
「初晴……」
「哎,不说她了!」她快乐地一甩头,「呵!这次一定可以叫颜弄玉好看!」
沉浸在美好幻想里的两人没注意到,角落座位的两个男人在听到「颜弄玉」之名时,明显的一震,对看一眼之后,继续喝他们的茶。
不一会儿,翟初晴与侯姿秀相偕走出茶楼,而两个男人也跟著结帐出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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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确定要在这儿?」男人严肃地问。
女人也严肃地回答他:「是的,就是这儿。」
「但……」男人为难地看著左右,「人太多了。」
「那又如何?」女人昂起下额,头上的面纱跟著她的动作荡一下,「官道上你都可以干那种事了!现在才来矜持会不会太迟了一些?」
「那是两回事!」
「一回事!」女人噘起嘴来,「爱我就在这儿表示。」
男人叹了一口气,「弄玉……」
这时,旁人打岔了:「抱歉。打断二位。这位爷、这位夫人,你们究竟要不要?」
「要!」颜弄玉大声地道,侧头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,「你不要便闪边去吧!原来你对我的爱只有这么点程度。」
「弄玉,我不是……唉!」翟子慎叹口气,表情却是带些宠溺的,「我是想,这儿的都是些便宜货……」
此语惹来老板一记白眼。
「我吃厌了大鱼大肉不成吗?」颜弄玉随手拿起一个木雕娃娃,「古珍斋或许真如你所说的都是珍品,但这些街边的小摊子也别有一番朴雅情致呀!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,并不因为它在世俗眼光中值多少银两而改变。只要喜欢,一两跟一千两有何差别?」
有呀!差了九百九十九两呀。小贩如是想,却在拼命点头。「夫人说得没错!」
两人没理他,颜弄玉接著柔声道:「况且……我想跟你像对平凡的夫妻一样在街上挑选小东西、吃路边摊嘛。」
对旁人来说,或许很难理解,但对她来说,却是一个奢侈的愿望。打她及荆以来,便鲜少出万花楼,更别说独自逛街了。
她的容貌……唉!
翟子慎明白了,目光放柔,牵起她的手。
「你喜欢这娃娃?但我比较喜欢这盆木雕的盆栽哪!」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小木雕笑道。
「翟子慎……」颜弄玉感动地握紧他的手。
「子慎。」他无奈地笑叹,「活像在叫仇人。」
纱巾下的她在微笑。「嗯,子慎。」
「爷、夫从,两位讨论好了?」小贩察言观色,眯著眼笑道。
翟子慎望了老板一眼,笑道:「再挑挑。」
「行,只要爷肯‘纾尊降贵’,常来光顾,小人就感激不尽了。」小贩不忘那句便宜货。
颜弄玉闻言噗哧一笑,转头望向他,他显然也没想到今日会让一个小贩讥讽,神情有片刻的怔然。
饼后,他也不以为忤,笑著摇摇头:「老板,敢这么跟我说话,现下还能安稳地做生意的,你是头一个。」
虽知眼前的爷不是泛泛之辈,但小贩也没想到他的来头会有多大,因此闻言不过笑一笑。「多谢爷照顾啦!」
「呵呵……」颜弄玉随手又挑了几件朴实的木雕、玉雕,全丢到翟子慎手上去:「冲你这句话,老板,今个儿姑娘我就多挑几件让你发财!」
「多谢夫人!」小贩开怀笑道,「不过夫人已经成亲,自不该用姑娘自称了,人超高频爷来不及赶跑身边的苍蝇的!」
颜弄玉眨了眨眼,顿了顿才知他在称赞自己。
她回眸朝情人一笑:「好会说话的嘴,将来一定有出息。」
「那也多亏爷与夫人关照。」
两人开心地买了十来件雕刻,即使她一时还没想到该摆在哪儿——反正总有地方摆,重要的是买东西的过程。
她像个初次进城的土包子,东指西问,勉强算得上在坊肆问打过混的翟子慎一一回答,一直牵著她的玉手,免得她太过兴奋,一转眼间但失去芳踪。
没有拜堂,心里总是不踏实。而姑母强要与表妹同日嫁娶的坚持,令他隐约觉得事有蹊跷,但总是在栖凤山庄之内,只要他小心照著防备,谅姑母也不敢做大动作。
「你在想什么?」忽然,玩得正开心的颜弄玉转过头来问他。
他眼神放柔,笑道:「想你……」
「我就在这儿,想什么?」
「想你何时能进翟家门……」
再半个月啊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