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努力地睁开双眼,只觉得眼皮好沉重;模糊之间,我看见了任宇凡……我大概又是在做梦吧!不过,他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呢?
「宇……」望著那张帅气的脸,我想伸手去触模他,他却像泡沫—样,突然消失不见。
我死了吗?可是,为什么我觉得喉咙又痛又干涩?我想喝水……
「水……水……」我虚弱地低喃。
「老姐,你终于醒了。」有人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,听这声音像是少非。
「你要水是吧?」
一会儿,我感觉有一滴一滴的水,点在我干燥的唇上。
「该死!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老姐受伤?」那声音懊恼地呢喃著。
没错,是少非的声音。
「少非……」我虚弱地唤了一声。
「我在这儿。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他出现在我面前;
「我……死了吗?」
他摇头。「别乱说话!你并没有死,你看——」他紧握著我的手伸到我面前,「你的手都还是温的,怎么可能死了呢?」
我微微一笑。「真的……」
「你不要再说话了,保留体力。」
「婷……找到了吗?」我觉得自己的气息好弱、好弱……
「找到了,她目前在山下的一家医院疗养,没什么大碍。」
我放心地点点头。「她没事就好。」
我动了一下双脚想下床,倏地,脚上阵阵的疼痛却袭了上来。「好痛!」我的眼角马上沁出泪水。
「当然会痛,你被大型的捕兽器给夹到,又差点坠人山崖,幸好你及时放出信号弹,加上我们心灵相通,听见了你的呼救,因此才能及时救了你,要不然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你的尸体了。」
嗯,这么说起来,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了,
「你的伤势很严重,不过我已经替你做了一些处置,还在你的伤口上涂了药草,暂时不会有事的,不过疼痛是难免的,你必须忍耐一下。」少非说道。
「药草?」
「嗯,这是我上一回去日本时,外公给我的,他还嘱咐我要带一些在身边,发生意外时可以利用。这种药草可以消毒、消炎,对外伤很有效。」
我对他眨了眨眼,虚弱地笑道:「我看你这辈子就只有做对这件事。」
少非瞪著我,随即也笑了。「你既然可以揶揄我.那就代表你的伤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。」
「这里好像不是我替你找的那个山洞。」我望了望四周,发现里面和之前少非住的山洞不同。
「这里是深山内,当然不是原本我住的山洞。」
「为什么跑到这里来?」我困惑地问。
「你受了重伤,而风雨又持续下了三天三夜,外面的道路又湿又滑,太危险了;我不敢冒险送你到山下的医院去,只好先带你到这里疗伤。」
我点点头,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。
他似乎明白我的疑惑,便替我解答:「是我偷偷回到季家拿出你的衣物替你换上的,要是你再继续穿著那身破破烂烂又湿答答的衣眼,我看你的病情一定会更加严重。」
我露出感激的眼神。「少非,真谢谢你,你果然是爱我的。」在这个时候,我更相信只有家人能与我共患难。
「你少恶心了。」他佯装要吐的模样。「我不爱你,也没有恋姐情结,请你别抹黑我。」
「你说什么?」才称赞你几句,又爬到我头上来了。
哼!要不是我受伤,你会逃得出我的魔掌吗?死小孩!
突然,少非恢复正经的表情看著我。「我想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像受到惊吓的野兽,从活动中心冲了出来。还有,村里的人似乎都很不谅解你。」
我低下头,沮丧地说:「那是当然的。」
「你没回答我的问题。」
「你没忘记我小学四年级那年所发生的事吧?」我见他点头,才缓缓地继续说:「那天,我就像回到童年的噩梦里,大家讥笑我、咒骂我,我好害怕……」
我激动地抱头哭泣,少非见状紧搂著我。
「好好!我不再问了,事情都过去了,等你伤一好,我就送你回日本去。」
我仰起头望著他,「不,我不要回日本,那样只会使爸妈担心,而外公也不会再让我回来了。」
少非沉默了半晌才道:」好吧!不过你要答应我,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形,我会马上送你回日本,还有……我要和你一起住进季家,好方便保护你。」
我点了点头,抹去眼泪,故意俏皮地说:「嗯,我答应你,亲爱的。」
「我警告你,别再叫我‘亲爱的’,我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光了。」
我非常不淑女地大笑:「捡起来再贴上去,不就行了。」
好快乐!真的!只要有少非在,悲伤和痛苦就会离我远去。也只有他才是最了解我的人,因为我们是双胞胎,心灵永远是相通的。
至于任宇凡……我们只是会彼此伤害而已。不过,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?我这样突然失踪,他是否也会焦急地四处寻找著我呢?
※※※
「宇凡,找到思雅了没?」季婷躺在病床上已有五天了,她从父母亲口中得知,思雅为了自己.自五天前那个暴风雨后便下落不明,再也没回来过,
「已经五天了,搜山队的人员只差没把整座山都翻过来找。」任字凡沮丧地把指尖插入柔软的黑发中,沙哑地说道!
一旁的任维扬则是冷静地说:「我们找了五天,都没见到思雅的人影,大家认为她……」他低下头,沉默了半晌,才淡淡地道:「死了、」
任宇凡抓住他的衣领,眼神似在喷火,气愤地大叫:「我不准你这么说。」
「宇凡,你清醒一点好吗?」任维扬摇晃著他的身体,「遇上这种情况,再怎么强壮的人都撑不下去的,更何况思雅是个女孩子?」
季婷听了任维扬的话,不禁泪如雨下。「不!思雅不会死的。」她捂住耳朵,哭喊著道:「都是我,要不是我贪玩,要不是我被人打昏……」
任维扬闻言,震惊地看著她。「你说有人把你打昏?」
「为什么你之前都没告诉我们?」任宇凡也惊讶地俯身至床前。
季婷摇摇头。「我根本没看清楚那个人是谁,只晓得有人从我的后脑勺打了一棍,之后我就不省人事了。」
「难怪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。」任维扬想起那天医生说过的话。
任宇凡若有所思地说:「我们是不是该报警?」
季婷马上出声阻止:「不行!」但一察觉自己的失态,她立即解释:「呃……要是把事情闹大不太好吧!况且我现在也已经没事了,」
任宇凡望了她一眼,总觉得心中有股疑虑,她是真的没见到那个打昏她的人还是不肯说?
「如果那个人也想伤害思雅呢?」任宇凡故意说道。
为了逼季婷说出实话,他换了个方式。
季婷身子一震,虽然心中也很担忧害怕,但表面上却装得很平静。
「那个人的对象应该是我才对,不可能是思雅……」她垂下眼。不敢直视任宇凡和任维扬。「而且,我相信思雅应该会没事的。」说著,她不禁又啜泣了起来。
任维扬递给季婷手帕,安慰著她:「别哭了,思雅一定会平安回来的。」他又低语道:「只希望我们找到的不是她的尸体。」
「是我对不起她……」泪水又再次地自季婷的脸庞滑下。
任宇凡和任维扬互相对视了一眼,便离开了季婷的病房。
出了病房后,任宇凡立即问道:「你是不是也认为小婷在说谎?」
任维扬点了点头。
「她在维护某个人。」任宇凡肯定地说。
「而且,还怕那个人会受到伤害与责备?」任维扬补充道。
任宇凡紧皱著眉,俊美的脸庞笼罩著一股怒气。
「看来是我们村里的人所做的!」
「如果那个人也想伤害思雅的话,你会放过他吗?」
任宇凡坚定地摇头。「不会!」
任维扬闻言,叹了一口气。「在还未找到思雅之前,我先不回德国了。」
「你不是有事要处理吗?」
「现在找到思雅才是最重要的事,其他的事再说吧!」
※※※
我的脚伤已无大碍,烧电退了,终于可以走一走.稍微活动一下筋骨。
不愧是少非,他最会照顾人了,有了他万事OK。
「老姐,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乱走动吗?你是故意找我麻烦是不是?」他紧张兮兮地扶住我,
「亲爱的,你好粗鲁哦!都不会怜香惜玉。」我嫌他的力道太大了。
「我不是说过,不要叫我‘亲爱的’,你这样会害我交不到女朋友的啦!」他双手叉腰,不满地说道。
「亲爱的,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吗?」我好奇地问。
「你还敢说,记得上学期有个女孩向我告白,结果你左一句‘亲爱的’、右一句‘我爱你’,就把人家给吓跑了不打紧,还到处乱说我们是未婚夫妻,害我无论怎么解释,大家都不相信我。」
「我是因为想打发那些追求我的人,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。」我笑弯了腰说道。「我还记得你对大家说我们是双胞胎姐弟,可是大家却不相信,反而说我们俩是夫妻脸,十分速配哦!」
少非瞪著我,「你还笑得出来。」
「不过当时你还真有勇气,竟敢说我们是姐弟。你不怕他们反过来说我们俩是‘近亲相奸’吗?」
「近亲相奸?天啊!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呢?我觉得好可耻。」
我拍拍他的背,安慰地说:「不会、不会I有我这样的姐姐不会‘可耻’,反而是你三生有幸。」
正当我瞎掰之际,他忽然挑起眉瞅著我看。
好……好暧昧的眼神哦!哎哟!被他这么一瞧,寒毛全都竖了起来。
「你不怕任宇凡误会吗?」他故意加重任字凡这三个字。
我先是一怔,然后把视线瞥向另一旁。「我干吗要怕他误会?」
「少来了啦!你这几天做梦都喊著宇凡、宇凡的。」
我一惊,立即拉著他的手臂,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猛跳。「真……真的吗?我说梦话都喊著他的名字吗?」
不会吧!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?
少非眯起双眸,邪邪地一笑:「你说呢?」
我往后退了几步。「你……你该不会想以此威胁我口巴?」
「你说呢?」他露齿奸笑。
又是一句「你说呢」,以我对他的了解,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把柄,好好地利用一番。
我瞪著他,正色说道;「我说蓝少非啊!你要是认为抓住我的弱点,就代表我事事都得听你的话,那我劝你最好打消这念头,回家睡你的大头觉!否则你该知道我会怎么回报你的。」
少非先是离我远远的,然后以颤抖的声音说:「你……你看你,又……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好可怕!」
「我的座右铭是‘以牙还牙、以眼还眼’,人家对我好,我就对他好;对我坏,我就加倍奉还给他。」见他愈怕我,我心里就愈是高兴。
「大姐头,你……你别靠近我,我很脆弱的,经不起一点摧残。」他跑到大树后面。
我目露凶光地向他招手,「你放心,我不会伤害你的,过来——」
「你一脸凶狠,现在说不会伤我,到最后还是会照样打我、踢我。」
我瞪大眼楮,冷声喊道:「你不听我的话了吗?」
一听我这么说,少非立刻「咻」的一声,连滚带爬地来到我前面,
「嗯,这样才乖嘛!」我捏捏他的俊脸,再模模他的头,然后狠狠地、重重地踹了他一脚。「你要是敢将那些梦话泄露出去的话,你就完了!」
少非揉揉被踹中的,一脸委屈。
呵呵!在我这宝贝老弟面前,我还真像是威风的武则天呢!
※※※
少非打听到消息,说季婷今天要出院,季家的人都会去迎接她回家,而我就趁著他们都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回到子季家。
我回到住了一阵子的客房,静静地坐在窗边。
倏地,我突然感觉到他们已经回来了。才这么想的时候,就听见笑声与谈话声从门外扬起——
我从窗边凝视著他们走进屋内,这群人似乎把我这号人物给遗忘了。
我听见季婷步上二楼的脚步声,忽然,她在我门外停了下来,接著,房门被打了开来。
我背对著阳光,淡淡地朝季婷微笑。「你没事了p巴?」
季婷用力地点了点头,「思雅……你真的回来了.刚才我就直觉到你会回来,没想到是真的。」
我没说什么,只是定定地看著她。
她屏住呼吸,朝我走来。「太好了,你没事真是太好了。」
「是啊,我平安地回来了。」
季婷走近我,模模我的脸颊。「他们告诉我,你失踪了八天,他们到处都找不到你。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口巴?」
「他们找了我八天?」我皱著眉,困惑地问。
「嗯,尤其是字凡,他……这阵子为了找你,憔悴了好多。」
我心一紧,连忙转移话题。「我想问你一件事,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你在八天前为何会突然失踪?」
她犹豫了一下,才说道:「那天我和小叔出发后走了一段路,突然想提早回来,没想到却在中途被人打昏了。」
「有见到打昏你的人吗?」
季婷神色不定地道:「没……没有。」
哼!她这种演技还真差劲,我一眼便能看出她在撒谎。好吧!就暂时别拆穿她好了,看她似乎有著难言之隐,我相信她一定有苦衷。
「婷,我有件事想拜托你,因为这里是你的家.所以必须经过你的同意。」
「你尽避说好了,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。」
我深吸了一大口气,「其实,这件事我有点难以启齿……」看她以热切的眼光望著我,让我更不好意思开口了。「是有关……」
季婷不等我把话说完,便打断我的话说道:「是有关宇凡的事对吧?我有听妈妈说过那晚的事了。娜妲真不应该这样说你,还有亚鲁他们……」她急急地又说:「我代他们向你道歉,你别为他们生气好吗?」
我看了她一眼,望向窗外的景物,沉默不语。我一向恩怨分明,要本小姐原谅娜妲,那是不可能的事!
「我不是要和你谈他们的事。」我回身,面无表情看著她-「我想拜托你的事,是有关我老弟的-」
「你指的是那个和你有夫妻脸的‘校草,蓝少非?」
她不解地看著我。「到底是什么事?他不是跟你父母去旅行了吗?」
「他回来了,可是家中没人在,我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,所以希望他能来这里住几天,」
她欣然同意:「好啊!你就叫他来嘛!」
「谢谢你!」
「有什么好谢的,我们是死党耶!」季婷突然瞥见我包裹著药草的脚踝,讶异地说:「你的脚怎么了?」
「不小心受了点伤。」我淡淡地回道、
「你受了伤却没有到医院治疗。」她拧著眉心道:「不行!我马上叫他们带你去医院……」
「不必麻烦了,是我自己活该。」我半调侃地自嘲道,
没想到季婷一听,顿里泪水泛滥。「我对不起你……是我害了你,」
「这不关你的事,而且事情过了就算了。」我替地拭去眼泪。
季婷还真爱哭,我要是男人也会受不了她;难怪娜妲会爬到她头顶上。
「嗯!」她拭去泪水,「我带你下楼去见他们-」
「改天吧!我想休息了。」
「不行?」她噘起嘴固执地说道:「就现在,大家都很担心你。」
我偏著头,对她的拗脾气实在没辙。「我才不要去,会很‘监介’的,」
她硬是拉著我朝门外走去,「不是‘监介’,是‘尴尬’!你不善用的言词最好别乱使用,否则会笑掉别人的大牙,」
「我不要——」幸好我及时抓住门把,才阻止她继续拖著我下楼去-
「思雅,你再不放手,我就直接叫他们上来哦!」
一听到她的话,我只好松开手。
「这才乖嘛!」
季婷牵著我的手慢慢下楼,来到客厅,果然——场面真的很「监介」。
只见大家先是一怔,然后便是纷纷地关心询问。
「思雅,你回来了?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。」季妈和季爸像是怕我会消失似的紧紧拥著我。
「思雅……」任宇凡朝我缓缓地走过来,
他真的瘦了,胡子也没刮,整个人看起来好狼狈?
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?我竟会为他难过,一颗心揪疼著。
「思雅——」任维扬抢先他一步冲了上来.把我抱了个满怀。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这位美丽的姑娘了,我好为你担心哦!」他牵起我的手,模著他削瘦的脸颊。「你看,我都瘦了。」
当我踫触到任维扬的脸庞时,心里真的对他深感抱歉;因为我的目光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注视著宇凡,而忽略了任维扬也是关心、担心我的。
我不自在地模模他,「你真的瘦了……」
「呃,思雅,我看你也累了吧!我扶你去休息。」
季婷突然走了过来拉住我,然后,不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,将我拉回房间。
「婷,你在做什么啊?」我不解地问道,
她没好气地瞪著我。「你真不怕死耶!罢才宇凡的双眼都快冒火了,你还和小叔抱在一块儿,净说些不该说的话。」
「不该说的话!我哪有?」我委屈地噘起嘴。
「怎会没有……我的大小姐。」她叉腰说道:「你和小叔的动作及对话未免太过暧昧了吧?我看宇凡快气疯了。」
「他疯了关我屁事。」我负气地说。
她紧蹙著眉头。「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?他喜欢你的事,早就传遍村里了。」
我一愕,双颊通红。「你别跟我开玩笑了,他才不会这么大嘴巴,到处跟别人说他喜欢我。」
「他的确没这么说啊厂季婷努努嘴。「只不过他在全族人面前,向自己的祖父发誓说,如果他没找到你,就此终身不娶。」
听了季婷的话后,我脑筋一片空白,跌坐在床上,久久不能言语。
他怎么可以随便乱发誓?而且他发誓干吗扯上我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