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你却又恨你 第六章

一旦决定要学画后,也征得了莫凡的同意,沉芸生立刻到一家画室报名,教画的老师白天在国中教美术,晚上则自己招收学生教授。

沉芸生对教画老师秦皓的印象不错。他是中等身材,为人斯文,相貌普通,教起学生很有耐性,也很有绘画方面的专业知识,她特别旁听了一堂课才决定报名。据他自己说的,他已经申请到法国艺术学校的奖学金,因为种种的缘故没有去成,但是他可以成为名师是无庸置疑的,他笑说把希望都放在学生的身上了。

她学的是水彩画,由画静物开始学起。现在,她对著一盘水果作画,非常安静而且专心的画著。她认为不学则已,要学就要学出点名堂。

秦皓不著痕迹的打量著这个年轻的女人,在她身上的确有艺术家的气息,穿著谈吐都不俗,左手的中指上戴著枚闪亮的钻戒,他看得出来是真的,一般女子绝不会戴一枚这样的戒指。他不希望她结婚了。

「沉芸生!休息一下吧!」

她听了之后微笑点点头,起身甩甩手,动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腰和脖子,幸好他说了,否则她还不知道找什么借口休息。

他站在她的画面前。「线条要再加强。」

她看著她的画,点点头。

「颜色要注意,一颗鲜艳、大红的只果,不要到了你的画纸上就像一颗快要烂掉的只果。」

她忍不住的呵呵一笑。「我会注意的。」

「还有,香蕉和葡萄的形状。」

「不像香蕉和葡萄吗?」

「可以再像一些。」他含蓄的批评。不管学什么东西都要时间和信心,急不来的;不管她现在画的东西有多不成熟,他都要给她一点信心,让她有勇气努力的再学下去。「不过,你第一次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。」

「谢谢老师的夸奖。」

「不要叫我老师,我大不了你几岁。」他闲聊的说:「我叫你沉芸生,你叫我秦皓就可以,这又不是在学校,不用这么拘束。」

「好吧!秦皓。」

「可不可以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?」他不喜欢在心里搁著疑问,也不喜欢猜东猜西。「你手上的戒指是真的吧?」

「是真的。」她看了手指上的钻戒一眼。「货真价实,在熟人的店里买的。」

「你有一个有钱的爸爸?」

「没有!我家差点连小康都谈不上。」

「那这个戒指……」

「是我的结婚戒指。」

一丝失望涌上了他的心头,不是非常的强烈,但是多少有一些。像她如此精致、漂亮的女人,是不可能独身太久的。事实上结婚也好,他就可以省去太多不必要的念头,他没有本事拥有像沉芸生这样的女人。

「恭喜你,想必刚结婚吧!」

「还不到两个月。」她笑著回答。

「看得出来。」恋爱中或幸福中的女人,满足像是写在脸上似的,旁人想看不见都不可能。「你一定嫁了一个好丈夫。」

「还说得过去。」她的语气中有著难以掩饰的骄傲。「他是一个好得有些不像真的男人。」

「那你学画是打发时间?」

「是兴趣。」

「所以打算学出点成绩?」

「我当然不指望能开画展。」她再度拿起水彩笔,准备调颜色。「但是希望至少能学到某一种程度,达到一个标准,例如在自家的客厅挂上我的画,而不会让我自己脸红的程度;你觉得我能达得到吗?」

「你有天分。」他保守的说。

「这是安慰还是事实?」

「一分的天才,九十九分的努力,我说你有天分,但是要让你的画能挂在自家的客厅里,你还需要好好的努力。」

「那么是有可能?」

「非常的有可能。」

她的信心愈来愈强,而且对学画也充满了冲劲,既然花了莫凡的钱,她就要学出点样子。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,她老公是成功的企业家,她也不能做个黄脸婆,总要有一、两项能让他引以为傲的地方。

※※※

沉芸生一回到家,就像一个找到宝物的小孩要献宝似的,同他介绍她的画。莫凡忍著笑意,脸上摆出一副鉴赏和思考的表情,他左看看、右看看,就是看不出这幅画有值得夸耀的地方。

「有没有一般画家的水准?」她期待的问。

「我不懂画。」他只好这么说。

「不懂没关系,但是可以欣赏。」她热心的说,帮他把画拿正。「你觉得布局怎么样?」

「布局?」他微皱眉。

「对比呢?」

「我真的不懂。」他的肚子有点痛,他不想扫她的兴,但是他快爆笑出来了。

「那色彩的运用呢?」

这个他看得懂。「好象暗了一些。」

「这就是这幅画要表现的意境。」

「什么意境?你到底想表现什么?」

「表现人性,看到这些线条没?这是我的第一幅抽象画,一开始秦皓也看不懂,但是在我的解说之下,他一点就通,每一条不同颜色的线条都代表不同的人性,所以:」她还没有说完,他就已经笑得滚在沙发里了。

「对不起。」他喘著气。

「莫凡!」

「是我没有水准,没有艺术细胞,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。」他又笑了出来。「艺术这种东西见仁见智,我想,我会慢慢的培养出我的美感。」

「难怪那些画家都是死后才成名,生前往往潦倒不堪!」她气不过的狠瞪了他一眼。「我自己的丈夫都觉得好笑了,别人一定会觉得更好笑。」

「芸生!」他想弥补他的失态。

她寒著脸把画卷了起来,打算要丢到贮藏室。「我不想去学画了。」

「我只是开玩笑,你画得真的很好!」

「你不是不懂画吗?」

「我只是逗你的,我懂。」他只好昧著良心说:「公司里也挂了不少名家的画,花了不少钱买进来的,既然你有绘画的天分,而且这么的会画,以后公司里全部都挂你的画,有天如果你想开画展的话,我更是全心的支持你。」

她的态度有些软化。「我才不指望开画展,我只是希望有人能懂、能欣赏我的画,你是我的丈夫,你应该支持我的!」

「我是支持你啊!对了,先不谈你的画,谈谈你的绘画老师。他叫什么名字?」不是他不信任她,而是他老婆太诱惑人了。她喜欢画画,他怕她会有移情作用,把对画画的热情转移到教画的老师身上。

「秦皓。」

「他结婚了吗?」

「我没问,但应该是没有,他说过只要他一个人饱了就全家饱。」

「未婚。」他清了清喉咙。「多大年纪?」

「三十岁左右。」

「长得如何?」

「有点像演电视剧的那个文帅。」

「对你如何?他知道你结婚了吗?」他威胁的说:「明天我去接你下课,顺便让他瞧瞧你丈夫是何方的神圣,要他别打你的主意。」

「莫凡!」她把画一丢,倒在他怀里,「你当我是谁?以为我是茱丽亚罗勃兹啊!人见人爱!就算我人见人爱,我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,他知道,我告诉过他。」

「他没有骚扰你吧!」

「如果他敢骚扰我,我还会去上课吗?」

莫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占有欲;在孤儿院成长的那段心路历程中,他告诉自己,只要他不在乎任何人、任何事,就不会受到伤害。他做好了一张防护网,就放在他的心上,没有人可以打进他的心,尤其是在他姊姊死后;但是芸生不仅打进了他的心,还深入到他的血液中,无所不在。

「芸生,我只是怕会失去你。」

「没有男人会比你好!」她亲了亲他的下巴。「我才怕失去你呢!外面有这么多的诱惑和女强人,我能和她们比吗?」

「没有人比得过你,如果我姊姊琼文还在的话,那我就没有任何的遗憾了。」

沉芸生已经很久不去想琼文和她哥的事,她正打算永远的遗忘掉这件事——这件已经无法挽救的悲剧时,莫凡的话使她原本愉快的心,立刻的凝重起来。她离开他温暖的怀抱,拾起地上的昼。

「你怎么了?」

「莫凡,你还忘不掉你姊姊的事吗?我以为你现在很快乐。」

「我是很快乐。」他由她的背后抱著她的腰,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。「但这是两回事,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姊姊,她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,我只是遗憾你没有机会认识她「她一定是一个令人怀念的人。」沉芸生有些哽咽的问道:「你还恨那个男人吗?」

「我不可能忘掉对那个男人的恨!」

沉芸生咬著唇,如果现在她哭出来,一定会露出马脚,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。「莫凡,恨能使你快乐吗?如果你能学著遗忘,你会更快乐。」

他转过她的身体。「我知道你是善意的。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,你不会了解的。」

「如果我是……」

「你是什么?」

「如果我是……」她记起了她哥哥的话,绝对不能让莫凡知道。「如果我是你,我不会让恨在我的心中滋生,我会学著宽恕。」

「芸生!你不了解这种痛,所以你能轻易的跳脱出这种痛苦,琼文对你而言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,但她是我从小到大、相依为命的姊姊。」

「如果你见到了那个害死你姊姊的人,你会——」

「我会杀了他!」莫凡恨恨的说。

「杀——」她呆愣住。

「不!我要让他生不如死,一刀就解决他末免太便宜了他,死是解脱,我要他活著受苦,我要他尝尝那种急于以死求解脱的感觉;我要折磨他,我要他后悔曾经那样对我姊姊!」莫凡激动的说完。

沉芸生压下要哭喊出来的冲动,她拚命的扭动身体,想要挣脱他的双手。

「你怎么了?」

「我必须上洗手间。」她只剩最后一丝的控制力。「求你!」

他松开手,有些丈二金刚模不著脑袋的感觉。一躲进厕所里,沉芸生立刻捂住自己的嘴,无声的哭泣著。上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?难道这个难题无解吗?真的无解吗?

※※※

确定莫凡不在家,为了想找个人吐吐苦水,沈佳富直接把车开到了莫凡的家门前。

和莫凡避不见面并非他所愿,但为了芸生的幸福,他只有躲著莫凡。

看到来开门的妹妹俨然一副成熟小熬人的模样,浑身上下充满了女人味,看得出来,她有一个幸福的婚姻。

当他坐定后,她给了他一杯果汁。「你怎么想到要来?」

「看看你过得好不好。」

「哥!如果没有你和琼文姊的那件悲剧令我提心吊胆,我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,即使黛安娜王妃要和我交换,我都不会点头。」

「过去的事,再说什么都没用,至少我知道你是幸福的,不像……」他话说到一半又缩了回去。

「你怎么了?」沉芸生不免焦虑的问。

于是他把和汤韵梅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个清楚,韵梅是怎么像琼文,他和韵梅的相处又是多么的投契,他不能失去她这个「朋友」,但是她已经对他发出了要终止往来的通知;如果她对他而言无意义,他就不会心烦,不会事事不对劲,但她就是不打算再和他交往。

「哥!汤小姐是对的,你已经有老婆了。」

「可是我和施莉菁的婚姻——」

「既然是你自己种的恶果,你只好吃下去了。」沉芸生也只能遗憾的说:「除非你离婚。」

他似乎想扯掉自己头发般的苦恼道:「我忍了这么多年,难道要到现在才一无所有吗?」

「决定权在你!」

「芸生!我真的不知道——」

「你迟早得做决定的。」她坚定的说。

※※※

币上电话,莫凡的手久久无法恢复正常,在他的耳边一直响著他丈母娘的话。他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大舅子叫沈佳富,而且曾经在纽约留过学。

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安排,芸生去学画不在,丈母娘闲著和他聊天,从他的孝顺说起,按著,提到自己不肖的儿子,这会儿不知道在国外忙什么。她提到了「佳富」两字。

他向丈母娘询问了有关她儿子的事;沈佳富在纽约的时间,他姊姊也在纽约,但光是这点尚不足以证实。他想到了沉芸生看到他姊姊牌位时的反应,她的突然拒婚,然后婚礼上他大舅子的缺席……

把一切都放在一起以后,他的震惊和刺激已不是用常理能分析得来。他必须等到沉芸生,他必须等他的爱妻回来揭晓一切。

她知道吗?她一直都知道吗?

这是不是就是她会突如其来落落寡欢的原因?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哥哥的事?

莫凡像一头困兽般的在屋内走动,每一分、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酷刑。他相信芸生,他的妻子不会骗他,他把心都给了她,只差没有为她去死、为她摘下天上的月亮。

不!他希望不是!

沈芸生的哥哥不是害死他姊姊的人,有一个这么好妹妹的男人,不可能会有那种坏心肠,天底下的巧合那么多,他一定是传染到了芸生的想象力。

天!芸生,请你快回来,你再不回来,我真的要疯了!莫凡无声的对空气叫道。

沉芸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,她去了一趟超级市场,买了两大袋的水果、食物,还有刚出炉的大蒜面包——莫凡的最爱。只要有热腾腾的大蒜面包,再加一杯咖啡就行了,他就可以解决一顿晚餐。

进到星里,她已经嗅到一股异常的气氛,尤其是莫凡那狂暴的眼神;通常他会迎向她,接过她怀中的袋子,问著有没有好吃的东西,但是今天晚上不一样。

「莫凡!」

「芸生,先把东西放下。」

她依言照做,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;她走向他,想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,但是他已经抢先开了口。

「你哥哥叫什么名字?」

她僵住,脚有如千斤重般的提不起来,她无法再往前走,心想:事情终于再也瞒不住了。

「莫凡——」

「回答我」他的声音有如寒冬的霜雪般。「芸生,这次老老实实的回答我!」

「沈佳富。」她如机器人般的声音说。

「你哥哥认不认识莫琼文?」

「认识。」

莫凡这会儿可以赤手空拳的杀死任何一个人,所以他不敢靠近沉芸生,甚至离她远远的。「是你哥哥害死我姊姊的对不对?他就是那个负心汉!」

她没有回答。她不能出卖她的哥哥,莫凡可以有他的想法,但是她也可以保持沉默。不过,莫凡并不需要她的答案,他抓起一只骨董花瓶猛地往地上砸,按著是电话、一对漂亮的水晶天鹅、昂贵的瓷器,他连电视都没有放过,连好几万块的茶几也被他砸成碎片,他像一只发了狂而且受伤的狮子,最后,他到了她的面前。

她已经吓得无法思考,呆站在原地,像个白痴般,不知道要躲,也不知道要躲到哪里去。

「最后一个问题。」

她像哑巴似的看著他。

「你知不知道?」

她只能对他点点头,甚至无法用言语去回答他。

他一个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上,看著血丝由她的嘴角沁出,而她只是认命、不含恨意的望著他;他看著她,狂吼一声,冲出了家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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