瞪著门板,东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流年不利,否则为何一而再,再而三地在寻找秋洛鹰一事上到处踫壁?
好不容易尾随唐御文来到秋洛鹰所住的公寓,没想到她竟然不在家,唐御文无可奈何只得先行离去,而他在唐御文走后,又足足等了一个钟头,却依然不见伊人芳踪。
眼见时间愈来愈晚,东方担心社内那三只嗷嗷待哺的「小猫」没人喂食,只得留下一张字条塞在门缝中,希望秋洛鹰能主动与他联系。
可就在他离去后不到十分钟,秋洛鹰回来了。
她在进屋时看见字条时,很惊讶东方远竟有如此通天本领可以这么快找到她的下落,她知道琉璃不会泄漏她的行踪,那会是谁呢?除了琉璃,知道她住址的人大概只有御文了,因为她曾寄离婚协议书给他……难道是御文说出去的吗?
看著字条上的电话,秋洛鹰不禁面红耳赤地回想起那一晚如春梦般的情色镜头,虽然详细的过程她并不是很清楚,但是就她所记得的部分,东方远的技巧确实挺高竿的,因为那虽是她的初夜,印象中却没有太多的痛苦,甚至可以说是……挺享受的,东方远不愧是个中高手,他肯定跟不少女人上过床。
「啊!我在想什么呀!」秋洛鹰突然发觉自己的脑袋里装满了限制级的画面,连忙用力甩甩头,想把那些香艳镜头清除。
那个人抱过多少女人跟她无关,今后开始她要过著新生活,只为自己而努力。
「对,就是这样,打起精神来!」仿佛在为自己打气似地,秋洛鹰握紧双拳,对著阳台外的阳光大叫。
「至于这个电话号码……」她将它搁在电话机旁的便条纸盒上,「嗯,我应该郑重地回绝他,以表明我的决心。」她点点头,却更像在说服自己别再对东方远有所期待。
可是真拿起电话要打时,她又犹豫了。
「也许他才刚离开,说不定还没到家……」秋洛鹰瞪著字条,决定先打电话给琉璃,问问到底是谁泄漏了她的地址。
铃响三声后,琉璃接起电话。
「喂,琉璃吗?我是小鹰。」
「小鹰?你在那里住得还习惯吗?」
「还好,不过……」
琉璃紧张的问:「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?」
「东方远追来了。」秋洛鹰叹了口气,听琉璃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她说出去的。
「什么?那只死性不改的大婬虫!」琉璃口没遮拦地大骂。
「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,因为这儿的住址应该只有你,还有御文及曜之知道而已。」
琉璃纳闷的道:「为什么御文和曜之也知道?」
「我寄了离婚协议书给他们。」
「啊!一定是曜之,他故意的,亏我还跟东方远耗了那么久!」琉璃气得跳脚。
「你跟东方远?」秋洛鹰惊讶睁大眼,「他去找你?」
「他是来找你的。」琉璃将之前的事重述一遍,「他竟然还敢冒四方侦探社之名,简直不要命了。」
「那个怪异的四方侦探社?」对了,听说他们的成员也有个人姓东方,不过这也太巧了吧?毕竟「东方」并非常见的姓氏……
「喂喂?小鹰,你还在吗?」
「我在。」
「总之,你先住一阵子看看吧,如果那家伙还敢找上门,再考虑要搬家还是反击。」
「反击?」好暴力的名词,琉璃是不是战争片看太多了?
「就是请四方侦探社的人出马,把那家伙的罪证全调查出来再公诸于世。」琉璃得意地笑。
「这样不会太狠吗?」因为这么一来,受到连累的有可能是东方家族的企业,而不只是东方远一个人。
「小鹰,你老是把同情心用错地方。」琉璃严肃地叮咛道:「我告诉你,绝对不可以跟那家伙联络,知道吗?万一你被他说服,又上了他的当,到那个时候就来不及挽救了。」
秋洛鹰长叹一声,「我知道了,琉璃,你别老像妈咪一样对我说教。」
「别捧我,伯母的功力比我高明多了。」琉璃兀自将抱怨转换成赞美,「总之,你那直来直往的个性不适合和阴狠狡诈的东方远打交道,所以离他愈远愈好。」
秋洛鹰挂上电话后,虽然脑海里不停回响著琉璃的叮咛,但是她的视线却怎么也无法从字条上移开。
「我只是想确定一下真相而已。」她替自己找著不成理由的理由,「说不定他真是四方侦探社的成员而不是东方远……」喃喃自语未停,手指已经按下字条上的最后一码。
等了一会,彼端才传来接听的应答。
「喂?」低沉的男音夹杂著慵懒,像是好梦正酣却被人泼下一盆冷水。
「呃,你好。」秋洛鹰鼓起勇气问:「请问东方先生在吗?」
对方停顿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开口,「他不在,请问哪里找?」
不在?秋洛鹰不禁感到失望,「那么,我下次再打好了,谢谢你。」
币上电话后,她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问对方那边是不是四方侦探社,可仔细想想,她之所以会忘记,是不是因为自己潜意识中在害怕知道事情的真相?如果那边是四方侦探社也就罢了,但如果不是呢?
???
「,有女人找你。」
北原凉司闭著眼趴在桌上,对正在整理客户资料的东方丢下一句媲美定时炸弹的话。
「什么?」东方顾不得双腿上有两大叠资料,赶忙站起身凑近他,焦急地追问:「什么时候的事?」
「,你在紧张什么?资料都被你给弄散了。」龙皇轩颇有微辞地看著满地飞舞的文件。
「两天前的下午。」北原凉司依旧没张开眼,更没打算帮忙。
「她有说她是谁吗?还是留了电话?」东方推了推北原凉司,「凉司,别睡!」
「我没睡。」北原凉司懒洋洋地睁开眼,「她没说她是谁,也没留下资料,只说会再打过来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她这两天都没再打过来,所以你才告诉我?」东方重新瘫入沙发里。其实就算他不问北原凉司,他也能确定那个人是秋洛鹰,而她愿意打电话给他,是否表示她还肯和他谈?
「,随便泄漏电话给外人是不对的。」龙皇轩丢开那堆已经乱成一团的资料,挨近东方的身旁,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他的责骂听起来没有半点压迫感。
东方瞄了龙皇轩一眼,「皇轩,你想问什么就直说,不必拿这个规定来压我。」
「打电话来的女人就是上次让你调查任务失败的那位吗?」既然当事人不在意,他也没必要客气了。
「是。」东方点点头。
「那么,你很在意她吗?」龙皇轩旁敲侧击地问。
「我……」他当然在意了!毕竟他们曾有过那么一段露水姻缘,而且那还是她的初次经验,他甚至没机会向她道歉,没来得及补偿她,她就飘然离去。
「你在意吗?」龙皇轩不死心地再度重复问题。
「算是吧!」他成天挂念著她是不争的事实。
「那——」龙皇轩拉长了声音,「你和她发生关系了吗?」
「我……」东方直觉地想要回答,却猛然警觉这问题的严重性,不禁从沙发上跳起来,「皇轩,你这是什么问题?」
「这个问题很重要的。」龙皇轩顺理成章地进占东方的位子,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,「你都几岁的人了,又不是没有抱过女人,听见这种问题竟还会脸红?不知道你过去的人只怕当你还是现世稀有的老处男。」
东方回身背向同伴,「皇轩,拜托你用词文雅一点,你可是……」
「龙氏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,是吧?」龙皇轩打断他的话,接著打了个呵欠,「这事我从小被人念到大,你就行行好,别再唆了。」说也奇怪,他明明就是第四个孩子,为什么继承顺位却是第三个?真是太不公平了,丢个这么大的担子给他扛。
「我只是希望你有自觉一点。」东方好心地叮咛道。
龙皇轩根本不吃他这套怀柔攻势,「别岔开话题,乖乖从实招来。」
「皇轩,这事与四方侦探社无关。」东方试著效最后的抵抗。
「你错了,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四方侦探社的运作,因为那个女人的缘故,使得四方侦探社最近的办事效率大幅滑落,连每周例行的资料归档处理都懈怠了。」龙皇轩搬出他不容反驳的威仪要胁道:「所以现在我以社长的身份命令你,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。」
东方把眼光投向北原凉司,希望他开口帮个忙,因为只要这个提案没过半数,他就可以不用说。
「我附议。」显然北原凉司也赞同龙皇轩的话,所以乖乖举手表示同意。
东方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宣告破灭。
「说出来只有好处。」北原凉司仿佛看透了什么,幽幽地附上一句。
东方想起上次北原凉司托尼洛带给他的纸条,那句「有事就说清楚」所指的莫非是这个时候!
「我懂了,既然你们这么坚持的话……」东方深深叹了一口气,接著便一五一十地将过去这段时日他与秋洛鹰所发生的事描述一遍。当然,该跳过的部分他也跳过了。
「这么说来,你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秋小姐?」龙皇轩听完后忍不住靶到全身无力。他怎么会有这么死板的伙伴呢?有人要他们出面证明他的身份,只要他向他们说一声就行了呀!
「我想再去拜访秋小姐的家,或许能遇上她。」东方说著最笨的做法。
「,我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。」龙皇轩不禁摇摇头,「都什么时候了,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,你不知道吗?」
「你指的是在东京铁塔上,因为炸弹爆炸让民众争先恐后逃命时,使用催眠瓦斯让所有人昏睡,免得他们引发暴动这一类的‘非常’吗?」东方可不敢领教龙氏家族口中的「非常手段」,尤其是他们家最小却也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龙音遥,他每次想出来的点子都偏激得让人不敢领教。
「放心吧!我的做法才没有小遥那么夸张。」龙皇轩无视于东方若有似无的讽刺,仍旧满面笑容地说:「琉璃小姐想见识我们四方侦探社,那就让她来参观吧,看看她吃惊的表情不也挺有意思的?」
东方怀疑地盯住龙皇轩,「你的意思是?」
「她不是说了,你要敢再去骚扰她,她就要找四方侦探社来调查你那个不良弟弟的罪状?那咱们就接下这件案子,让她变成客户之一,这样就不违反四方侦探社的规定了,对吧?」
「但是我并不想为了这件事与远翻脸,一旦事情曝光,东方家族的族长们不气得脑溢血加心脏病发才怪。」对于自己的弟弟,虽不亲近,但总有一份血缘关系存在,东方多少还是会在意,可能的话,他并不想做得太绝,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。
「笨,谁要你公开了?我们只负责调查而已,到时候要怎么用那份资料就是琉璃小姐的事,她大可以拿它去威胁东方远,让他再也不敢轻易对女性伸出他的魔手,这不也挺好的?」龙皇轩打著如意算盘。
「但是万一远为了这件事而发火,反而派人去加害琉璃呢?」东方毕竟还是考虑得比较周到。
「他如果真的对她下手,就表示他没人性,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?」龙皇轩真不知道对于东方远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。
不过,这就是东方的优点,虽然偶尔会觉得他太过温和,待人太过体贴,但是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纪末,最需要的不就是他这种人吗?
「我知道了,就这么办吧!我明天就去拜访琉璃小姐。」
???
「抱歉啦!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。」琉璃偷瞄著身旁专心开车的东方。
今天一大早他便守在她的家门前,原本她以为他又是来找碴的,没想到他却是劈头一句「我接受你的委托」,然后带著她到四方侦探社去印证他的身份。
「这也不能怪你,因为我们从未对外公开过自己的长相和身家背景,所以你误认我是东方远也是情有可原,毕竟他在媒体上露脸的次数非常频繁。」只不过都是些不好的消息,东方在心底感叹著。
「不过我真是想不透,你既然是长子,为何东方家族的事业会由东方远继承?他比起你真的差太多了,几乎可说是个绝对的败家子。」琉璃说完,又吐吐舌头补充道:「原谅我的直言,可是我见多了那家伙的恶行恶状,怎样也无法对他感到尊敬。」
「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。」东方黯然道:「请原谅我无法对你明言。」
「没关系啦!我不会在意的,反正你们这种大家族,一定有很多内部争权的问题,就像我们模特儿界也会为争地位而争得头破血流。」琉璃不以为意地挥挥手,「不过说真的,知道你不是东方远这件事让我很高兴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这样一来,我就不用担心小鹰会落入那个色魔的手里。」至少东方在外的风评还不错,没听过他曾对哪个女客户下手过。
「我弟弟他真有这么糟?」他很久没回东方家了,不知道族长们还好吗!是不是为了东方远的事镇日烦心?
「他已经没救了。」琉璃根本懒得提起那个被大家公认是人渣的东方远,「所以我希望你早点找出他的罪证,好让东方家族快点换个人继承,免得这个大家族毁在他手里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东方再怎么无奈,也只能点头回应,谁教他现在接受人家的委托?不过换个角度想,他这样也算是间接帮了东方家族一个忙吧?虽然他没受过东方家族的恩惠,但毕竟是血缘至亲,所以他一直希望能为东方家做些什么,现在应该算是个好机会。
「东方,我想知道你对小鹰到底是抱著什么样的态度?」这是琉璃目前最关心的问题。
「嗯……其实我还不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情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和秋小姐当面谈一谈。」他答得有些心虚,事实上他是真的很在意秋洛鹰,只不过秋洛鹰是个有夫之妇,事情若不好好处理可是会变成外遇问题,所以在一切情况尚未明朗化之前,他决定暂时隐藏自己的心情。
「说得也是,这个问题确实挺复杂的。」小鹰的老公和男人有外遇,然后小鹰也跟其他男人有过肌肤之亲……琉璃愈想愈头痛,更忍不住要为好友乖舛的命运掬一把同情的眼泪。
「琉璃小姐,请问你知道秋小姐与唐先生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吗?」
琉璃将眉一挑,看向东方,「为什么问起这个?」
「我从和秋小姐的谈话中得知,她与唐先生似乎处得并不好,莫非唐先生的个性并不如外界所传闻的那么温和善良?」
「我想你应该直接去问小鹰,因为这个问题可能会引发丑闻,就如同你无法对我坦言的家族秘辛。」琉璃轻轻松松地把问题丢开。虽然依东方的个性看来,他不像是那种会到处八卦或拿丑闻要胁他人的人,但总是认识不深,还是提防点好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,东方都没有开口再追问,直到来到秋洛鹰的住处。
按下门铃后,秋洛鹰前来开门,当她看见琉璃竟与东方远在一起时,不禁让她吃惊不已。
「琉璃,这是怎么一回事?为什么你会与他在一起?你不是告诉过我……」
「抱歉,小鹰,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……」琉璃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开口,她吞吞吐吐地说:「其实,呃,这个人并不是我之前口口声声禁止你接近的东方远,而是他的双生哥哥东方。」
「什么?」秋洛鹰难掩吃惊地叫出声音。
「抱歉,我之前太武断了,一眼认定他就是东方远而没有再确定,所以……」琉璃搔搔头,不好意思地说:「你不会怪我吧?」
秋洛鹰转向东方,「那么,你真的是四方侦探社的东方?」她正想说服自己忘掉他的!
「是的,秋小姐。」东方极力掩饰再度见到她的激动心情,他微微点了头,笑道:「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对你报上姓名。你好,我是四方侦探社的东方。」
「你好。」秋洛鹰回以同等的礼貌,然后让开身子,「别站在门口说话,先请进吧。」
「小鹰,我不进去了。」琉璃往后退了一步,对秋洛鹰和东方挥挥手,「我还有工作要做,而且有些事若我在场的话,你们也不方便谈吧?」说完,也不等秋洛鹰开口,便立刻转身下楼去。
「琉璃!」秋洛鹰想拦住她,却已失去她的踪影。
虽然气氛有些尴尬,但两人仍是进了屋里。秋洛鹰端上茶和点心后,正犹豫著不知该如何开口时,东方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「秋小姐,我是为了上次的事来向你道歉的。」
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让秋洛鹰吓了一跳,「上次的事?你指的是……」蓦地,她的脸染上一片绯红,「那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……不能全怪你。」
「不,当时我若是能当机立断地带你离开,也不会造成这种局面,所以请接受我的道歉,另外,如果有什么我能补偿的,只要是你开口,我都会尽力去做。」他低垂著头,满心愧疚地说。
「不用了。」补偿?这种事要怎么补偿呢?她的处女身已经不会再回来了,任何补偿对她来说都没用。不过至少,她是失身于正人君子的东方,而非那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东方远,这点应该算是值得庆幸的吧!
「但是……」东方抬起头,眉头皱得死紧,「如果我没记错,那是你的……初夜。」这点一直让他感到疑惑不已。
秋洛鹰的身体微微一震,勉强地逸出一抹笑,「是的,你没说错。」
「可是你已经和唐先生……」察觉到自己似乎越界了,东方连忙打住,「抱歉,请当我什么都没说,我想这是你的私事,我不该过问的。」非礼勿言,这个道理他很清楚。
秋洛鹰点点头,没有拒绝东方未竟的好奇心,「我和御文虽是夫妻,却从未曾发生过关系。」她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对东方说出这些私密的事情,或许因为她和他算是「犯罪的伙伴」,所以她才会如此侃侃而谈,也可能她只是太累了,想找个人好好倾吐内心的痛苦。
「但是,传闻中你们夫妻的感情如胶似漆,甜蜜得令人嫉妒。」他再次在她的脸上看见莫名的寂寞和伤悲,与那揪疼他胸口的淡淡哀愁……
「他确实对我很照顾。」就是因为这样,所以她才会更加伤心。「但那不过是兄妹之情,他对我没有丝毫男女间的情分。」
「那他为何要娶你?婚姻是成立在爱情之上的不是吗?」这是东方一直坚持的信念,虽然他曾为此而被社内的花花公子南宫耀大声嘲笑过。
「是的,我爱过他,一相情愿地爱慕他。」秋洛鹰幽幽地回忆著过往,「我们是因为琉璃而认识对方的,而双方家长又很欣赏彼此,所以就胡里胡涂地订婚、结婚,直到婚后我才发现,他爱的人并不是我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他另有喜爱的对象吗?」这实在太过分了,那个斯文、富文采的唐御文竟做出这么伤人的事情来。
秋洛鹰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,「你一定觉得御文很过分对吧?」她苦涩地笑道,「我起初也是这么想,但是这个方法是御文所爱的人提议的,因为他们无法在一起,所以那个人只好忍痛让我和御文结婚,为的是避人耳目。」
「不管是谁提议的,都有一方是帮凶。」东方摇摇头,「而且他们的出发点一开始就错了,因为这种方法一定会使你受到伤害。」如果是他的话,绝不会做出这种事。
「是呀,我曾经想过,如果御文一开始就明说,那么我不但会帮他的忙,而且自己也不用落得心碎神伤的下场,最后还与他吵架、离婚。」那天,当她收到御文寄回来的离婚协议书时,她就明白自己的确是没希望了,所以她的心也跟著死了。
「你们已经离婚了?」东方感到心情突然放松下来,但很快地又被罪恶感与自责所掩盖。在知道她的初夜对象是自己的当时,以及得知她离婚的现在,他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喜悦,他实在是太卑鄙了,他竟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之上。
「不算正式离婚,因为我还没把离婚协议书送去律师那儿。」
「你对他还是很在意吧?」他的胸口闷闷的,这种感觉以前好像也有过,是在得知红绪背叛他的时候。
她垂下头,轻声道:「已经都过去了。」
东方也跟著柔声问:「你恨他吗?」
「不,我恨我自己。」她看著他,泪水顺著面颊滑落,「我恨自已竟然无法恨他,还有那个他所爱的人,因为我是那么地喜欢他们两个……为什么?为什么我没能早点看清事实?那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悲剧……」
「秋小姐!」东方赶忙站起身,走到她身旁轻声哄道:「别哭了,这不全是你的错。」她的泪水总是有办法让他乱了方寸。
「琉璃她也是这么说,可是,我无法忘掉……我想忘,却忘不掉……」她愈哭愈伤心,声音甚至是哽咽的。
「忘掉他!」他提高了音量,再也顾不得礼教,用力地将秋洛鹰搂进怀里,让她紧贴著自己的胸口。「忘掉他!因为你还有许多事要学,有许多事要做,所以忘掉他!」
卜通、卜通……规律的心跳声清晰可闻,仿佛也一一敲打著她迷惘的心。
「我做得到吗?」她拉住他的衣服,怕失去这唯一的依靠。
「你做得到的,你是‘东方之星’啊!是红遍全欧亚的名模特儿,所以你以后会非常、非常地忙碌,忙得没有时间去想他,最后,他会变成你的回忆之一。」东方搂著她发颤的身子,轻声却坚定地说:「你知道回忆是什么吗?它是偶尔会引发你情绪感伤,却不会让你永远难过的一种奇妙存在,所以你要努力让他变成回忆,然后把你脑内有限的‘记忆体’,拿来存放下一个工作的行程表。」
他的说法让秋洛鹰忍不住噗哧一笑,忧伤似乎在瞬间被蒸发了,再也看不见。
「你向来都是用电脑术语来说服人和安慰人的?」
「抱歉,这是我的习惯,所以常常在不知不觉中惹人生气。」东方迭声道歉,他可不想再看见她的眼泪了。
「好吧!我原谅你的无心之过,不过这是有代价的。」她再度扯住他的衬衫,把脸埋入他怀中,「请你暂时不要动,让我再靠一会儿,好吗?」
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。「你要靠多久都可以。」东方顺势拍了拍她的背,像在哄个爱哭的孩子般柔声道:「我会一直在这儿陪你,所以请你别再哭泣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