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丽宇芳林对高阁,新装艳质本倾城……”
“映户凝娇乍不进,出帷含态笑相迎……”
正是那早已被斥为亡国之音,南朝后主留下的淫词艳曲——《玉树后庭花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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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为“听雪斋”的精舍内,空气却凝滞得如同冰封。裴玉环——如今已是裴青衣——端坐在一面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黄铜菱花镜前。镜中映出的容颜,依旧倾国倾城,浓重而陌生的脂粉遮掩着苍白的底色。颤抖着纤细玉指拈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胭脂片,轻轻含入唇间。温热的唇瓣将鲜艳欲滴的朱色一点点晕染开来,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罂粟。
她拿起一支细如柳叶的螺黛笔,对着镜中那弯曾经只需淡扫便已远山含黛的眉,却迟疑了,笔尖悬在半空,微微颤抖。
恍惚间,镜中那盛妆待寝的模糊身影,竟与多年前那个同样忐忑不安的夜晚重迭。